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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城不能再拆了

之江轩 浙江宣传 2023-12-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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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城历史悠久、底蕴深厚。一座座老宅子、一条条老旧巷,穿梭其中,历史文化气息扑面而来、拂动心扉。


但与此同时,在城市的开发更新中,有的老城只保留了几处孤立的文物保护单位,一些老建筑、老宅子或者老街区遭到拆除,甚至拆真建假、拆旧建新。许多游子回归后,感叹故乡成了“熟悉的陌生人”。就像电视剧《人世间》里的情景,秉昆看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宅被拆除,泪水不禁在眼眶里打转,因为拆掉的不仅仅是砖头水泥,更是满满的记忆和怀念。


那么,老城为何会被拆?老城为何不能再拆?不拆又如何发展?


杭州桥西历史文化街区 图源:视觉中国




不可否认,伴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,曾有不少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老城、古城被毁。


比如,某拥有1500年历史的古城曾经被拆,有关部委紧急叫停,却已拆毁了八分之一;此后,该地又斥资1.9亿元打造景观提升工程,遭通报批评。再如,某个有着900多年历史的古城,曾经街巷纵横、古朴雅致,后来在“推土机”冲动下成了一片废墟,几年后,挨挨挤挤的仿古别墅鳞次栉比,古城之韵荡然无存。还有某历史城区,在不经住建、文物等部门审批的情况下,径自拆除一批老建筑,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坏。


那么,老城为何会被拆?笔者认为至少有以下几方面原因。


其一,商业利益带来的政绩短视。在一些地方的眼中,拆旧建新的利益远大于尊古守正,于是,在眼前利益的诱惑下,城市长远发展与整体规划被忽视,拥有上百年历史的文化古迹被清除。比如,某古城被拆后,大批商业地产项目涌入,当地房价涨了好几倍。


其二,修缮保护存在的经费压力。与“一拆了之”的简单粗暴相比,老城的修缮保护和精细管理,需要大量的财政支出,比如基础设施改造提升、古建筑修缮、景区维护管理等等,经费上的望不到头让不少地方打退堂鼓。


其三,在适应现代生活上存在硬件短板。数据显示,截至2022年底,我国城镇常住人口为9.2亿人。城市人口数量增多、密度加大,老城不可避免地产生功能衰退、设施老化、空间狭小等“城市病”,与现代生活需求还不相适应。


其四,在保护传承上面临现实困境。比如,有的历史建筑还拥有居住功能,然而,保护责任厘定、物权收益保障、公私利益的平衡等难题都会在保护过程中出现,有的地方政府、社区、市场没能形成很好的协商联动机制,共建共治共享的工作格局尚未形成。




不久前,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座谈会在北京召开,强调要“着力完善保护机制,保留历史原貌,加强历史文化名城、街区、村镇等的整体保护和活态传承”。中共中央办公厅、国务院办公厅于2021年印发的《关于在城乡建设中加强历史文化保护传承的意见》也曾明确,“在城市更新中禁止大拆大建、拆真建假、以假乱真,不破坏地形地貌、不砍老树,不破坏传统风貌”。那么,老城为何不能拆?


见证城市历史发展脉络。老城往往是一个城市人口较早聚集的区域,是城市的商业、文化中心,也是历史文化遗产相对集中的区域。老城不同于单体的老建筑。有业内人士指出,老城是古人塑造的一个完整的历史文化作品,真正价值就在于城市建筑的整体性和城市文化的完整性。比如,漫步在北京东城区,古朴典雅的帽儿胡同、国子监街,“氤氲”着深厚的文化底蕴。又如,据志书记载,温州“山水斗城”的选址格局,由东晋著名文学家、风水学者郭璞所定,“连九斗之山、通五行之水、凿二十八宿井”,依据地貌实现“倚江、负山、通水”的规划,更有着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。


点燃城市生活烟火气息。汪曾祺曾说,四方食事,不过一碗人间烟火。在冬日,如果你一头“钻进”绍兴的老城,自家腌制的酱鸡、酱鸭、酱鱼,还有煤炉的烟、廊下的灯笼,定会让你感觉心头暖暖的。可以说,老城是一种集体记忆和生活方式。


又如,在南京的老城南,“柴火馄饨”是当地居民的共同记忆。实际上,很多年前许多老城也是如此,深夜一把扁担、一个馄饨小推车,就能“支”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火炉,然后走街串巷“熨帖”着人们的口舌和脾胃,想想都觉得满足;而若是在阳光充足的午后,老人们坐在椅子上闲话家常,孩子们在街巷里嬉戏玩耍,如此闲适与治愈的景象,也是老城的日常。


承载地域文化独特风情。如果说北方的古城粗犷大气,那么南方的古城则显得细腻柔美。在江南,老城往往因水而生、因水而兴,也因水而美。比如在绍兴,老城旧巷、青瓦白墙之间,乌篷船划开了水道,穿梭在古桥之下,拼凑出一道江南好风光。又如,沿着杭州的桥西历史街区行走,运河边的小桥流水、白墙黑瓦、垂柳依依,都是真江南的模样。


可以说,一栋建筑、一棵古树、一道美食、一声吆喝,都可能是老城记忆里的一个重要元素,是生长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认同感与归属感。


绍兴书圣故里小巷 图源:“绍兴文旅发布”微信公众号




习近平总书记对文化遗产工作始终念兹在兹、关怀备至。上世纪80年代,在担任正定县委书记期间,有一次在隆兴寺院西侧,他看到元代书法家赵孟頫撰写的名碑“本命长生祝延碑”上沾满泥土,缺乏保护,当即找到主管领导,并提出严肃批评。他说:“我们对文物保管不好,就是罪人,就会愧对后人。”在浙江,一以贯之关心西湖、大运河、良渚等文化遗产保护工作,他指出“有的地方搞旧城拆迁改造,把一些文物古迹搞得荡然无存,这是非常可惜的”。


那么,如何保护好、传承好、利用好老城,笔者认为需要做到以下几点。


对待生命般树牢“保护第一”的理念。老城自历史深处走来,诉说着悠悠往事,也镌刻着人文印记,是不可再生、不可复制的,是陈列在大地上的遗产。要定期摸清“家底”,把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老城一一纳入保护体系,严格落实“老城不能再拆”,做到应保尽保。


比如,步入仓桥直街,刻着“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遗产保护优秀奖”的石碑引人注目。当地相关部门早就已经意识到“保护”二字的重要性,坚决不以破坏文化遗产为代价发展经济。如今,漫步街巷,清末民初的民居、蜿蜒曲折的石板路等俯拾可见,仓桥直街也因此被亲切唤作“中国遗产活生生的展示地”。


在胡同里过上现代生活。老城的更新不仅要考虑基础设施建设的现代化、人居环境的改善、城市面貌的美观,也要满足老百姓对便捷、舒适的城市生活的需要,还要考虑城市文化的传承,历史记忆的保留,可谓“众口难调”,关键在于如何找到历史性、人文性、商业性等公共价值的最优解。


比如,北京西城区坚持“老城不能再拆”,吸引资本力量、市场力量、社会力量的积极参与,使中轴线保护和城市更新有机融合更加持续。为此,他们首创了文物建筑信用融资,动员社区居民参与遗产保护利用,使各方都从老城保护中获益,从而自觉成为老城保护的支持者、参与者。


北京西城区烂缦胡同 图源:“北京西城”微信公众号


绣花功夫进行“微改造、精提升”。老城往往地处黄金地段,人口多、空间小,这些都制约着保护与更新,怎么破?一些项目尝试“螺蛳壳里做道场”,用微改造的方式破解了资源有限、条件紧张、空间不足的难题,在“小天地”中写下“大文章”。


比如,今年国庆前,一个面积仅1.5万平方米的微改造项目“鸿寿坊”在上海“亮相”,它的前身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传统住宅,通过小规模、渐进式的“微改造”重新进入公众生活,最大限度保留了老城区里弄建筑的肌理,又形成了功能丰富的现代社区形态,在烟火气中雕琢出旧时光。


探索文化的活态传承。保护老城,需要的并非是“冷冻式保护”,而要想办法让它活起来,呈现鲜活的“面孔”,与公众的时代记忆相“链接”。扬州就一直非常注重古城的活化利用。据报道,各种业态交叉出现在古城里,既有手工艺体验店、非遗文化馆等以传统文化为内容的业态,也有文创店、书店、饭店、酒吧、咖啡馆等走在时尚前沿的业态,像近700米长的仁丰里,有50多家文旅商户入驻,成为文化、文创、文博、文旅、文人荟萃的一条街。


每一座老城都从历史中走来,又大步向未来迈进。我们呼吁老城不再被拆,期待传统与现代、人文与经济、继承与发展,在老城共生共荣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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